第163章 老僧来历
第163章 老僧来历 (第2/2页)吴秋遇扶着小灵子坐到木床边,伸手到衣领,便要帮她解衣察看伤口。小灵子惊了一下,猛然护住胸口,叫了一声:“秋遇哥哥!”吴秋遇没想到小灵子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禁愣住,呆呆地看着小灵子。小灵子脸有点红,小声说:“我自己来。”说着,便动手轻轻解开外衣。吴秋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冒失:人家是女孩子,自己怎么能动手去解人家的衣服呢?他经历了很多事,见识了很多人,已经不像刚下山时那么懵懂了,现在已经有了男女有别的认识。若是伤在手臂上,挽起袖子也就看了,可是小灵子的伤口是在胸前……吴秋遇脑海中忽然闪过柳如梦的裸体——那是在定情岛上,吴秋遇一觉醒来发现柳如梦不在,心里不放心就去找她,无意中撞见柳如梦赤身在湖中洗澡,一丝不挂的柳如梦忽然看到他非常惊慌,也就是在那时吴秋遇才知道,女人的身体是不能看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罪恶,竟然在此时想起那个,于是赶紧转过身去,紧张地说道:“灵儿,对不起,刚才我……”就听小灵子在身后轻声说道:“秋遇哥哥,没事。钢针已经穿透外衣扎进去,我是怕你不清楚位置弄疼我。现在好了,你帮我把毒针拔了吧。”
吴秋遇这才慢慢转过身。小灵子这时已经把外衣敞开,露出里面的天蚕软甲。吴秋遇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三枚钢针扎在天蚕软甲上,看样子针尖已经穿过蚕丝的缝隙扎到小灵子的身上。“灵儿,我扶你躺下吧。”“嗯。”小灵子应了一声,便让吴秋遇扶着她,慢慢在床上躺好。
吴秋遇伸手过去,要替她拔除毒针。小灵子忽然问道:“秋遇哥哥,拔了针以后,是不是还要挤出毒血?”吴秋遇点了点头。“你等一下。”小灵子说完,拿出自己的白手绢,递给吴秋遇。吴秋遇不知何意。小灵子对他说:“秋遇哥哥,你用定心剑在中间挖个洞,待会能够露出伤口就可以了。”吴秋遇恍然大悟,赶紧先将手绢对折了,一头用牙咬住,一头用左手捏着,然后抽出定心剑,在中间位置拉出一个缺口来。这时小灵子也已经把天蚕软甲和自己的内衣松开了,当然仍是盖在身上。吴秋遇收了定心剑,将手绢递给小灵子。小灵子小心翼翼地让缺口套过那三枚钢针,把手绢盖在自己的胸前,又仔细看了看,才对吴秋遇说:“秋遇哥哥,现在可以了。你来吧。”吴秋遇说:“一会可能会疼一下,你尽量忍住别动,免得针尖挑破肉皮,扩大伤口。”“你拔吧,我忍得住。”小灵子说完,便咬住牙,做好了准备。
吴秋遇伸手过去,轻轻捏住一枚钢针,给小灵子提示了一下,便轻轻往上提起。小灵子能感受到钢针在肉里的移动,她紧咬着牙,尽量忍住不出声,可是在钢针完全拔出的一时间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吴秋遇将拔下的那枚钢针丢到刚才切下的布块上,关切地问道:“灵儿,怎么样?”小灵子忍痛说道:“没事。继续。”吴秋遇又把剩下的两枚钢针也轻轻拔除。小灵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头上已经开始冒汗。接下来便是挤出毒血,清理伤口。那里是平的,不好用力,吴秋遇好不容易才把针孔里的毒血给挤了出来。小灵子虽然疼痛,但是尽力忍着,甚至呼吸都憋住,她是不想叫吴秋遇分心。直到吴秋遇给她清理完伤口,上了药,小灵子才喘吸了几口,放松下来。吴秋遇转身去收拾地上的毒针。小灵子拿开手绢,轻轻将内衣和天蚕软甲系好,又将外衣遮了,心里彻底放松下来。
戒缘大师和济苍生等人正在外面闲聊,顺着小灵子的伤情就说到了鲜子汤。花庆春说:“我竟不知道那个人是鲜子汤,要早知是他,我无论如何不会跟时姑娘动手,说什么也要找那老贼讨回公道。”戒缘大师说:“他虽然不济,可是以你目前的武功,还不是他的对手。”花庆春嘴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对鲜子汤可是充满了愤恨。铁秋声问道:“花公子为何对鲜子汤如此愤恨?”花庆春正要回答,却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
众人中断了的谈话,扭头看去。门开了,吴秋遇扶着小灵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济苍生开口问道:“怎么样?”吴秋遇说:“应该没事了。鲜子汤在五台山偷袭倪帮主和陈三侠,前几日在后山达摩洞暗算本庆师父,用的都是这样的毒针。先前都是用贺兰映雪解的毒,很见效。灵儿这次有天蚕软甲护着,好歹遮挡了一些,伤得不深。只是距离脏腑太近,还需要好好休闲几天。”济苍生点了点头:“这便好了。她舍命护你,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但是毕竟替你受了罪,你以后可以好好待她。”吴秋遇点头道:“徒儿知道。”小灵子听了济苍生的话,心中欢喜,开口道:“多谢师父。以后有您做靠山,秋遇哥哥一定不敢欺负我的。”济苍生笑道:“我不允许他欺负你,你也不要欺负他才好啊。我这徒儿可是个老实人。”小灵子马上撅起了嘴:“我哪有欺负他?”戒缘大师和花庆春、铁秋声等人都大笑起来。就连沉默寡语的时秋风脸上也露出笑意。
小灵子见众人都在笑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道:“哎,戒缘大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您和方丈大师以师兄弟相称,为什么没有按了字辈去排,反倒取了个戒字辈的法名?”济苍生也说:“我们也正想说这个事呢。戒缘大师,这其中有什么别的说法么?”戒缘大师微微一笑:“我现在虽然托身少林,但却只是个编外人员,不过是承蒙少林寺的收留罢了。哪有什么正经辈份?”济苍生等人都觉诧异。
戒缘大师解释道:“各位都是少林寺的朋友,我也就不再瞒你们几位了。老僧原名花向海……”“哦?原来是江南花家的向海伯老前辈,难怪看着眼熟。快三十年没见,您又剃了发,苍生一时没认出来。”铁秋声、吴秋遇等人都颇为惊讶。小灵子开口问道:“那您怎么会在少林寺当了和尚?”戒缘大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咱们到屋中慢慢讲来。”众人跟着戒缘大师进了屋。戒缘大师招呼济苍生一同坐在床边。吴秋遇扶着小灵子找凳子坐下。时秋风不愿坐,铁秋声没看到适合坐的位置,便陪时秋风在一旁站着。花庆春也恭恭敬敬地站在戒缘大师的身边。
戒缘大师这才缓缓说道:“三十年前,我代表花家到封禅台争夺武林至尊,本来一路被人看好,就连尊师翁求和也认为我是最有实力的人选。”济苍生点头道:“嗯,我师父是这样说过。他当时也以为您能夺得武林至尊,就想着能与您这样的高手切磋一回,也算是不虚此行。于是就安排我先去雇车马,准备在最终决战之后就返回山东。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您已经不在了。我师父战败鲜子汤,当上了武林至尊。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往事,戒缘大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当时也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遭遇鲜子汤。他几十招打不过我,被我制住,便暗示认输。我当时信以为真,放开他,还送他下台。没想到那厮原来有诈,趁我不备,突然暗下毒手。我虽然防住了他的进攻,手上却中了他的毒针。他趁机不断纠缠。我一用内力,毒液便往周身蔓延,渐渐感觉经脉阻塞,直至内力无法提运。那厮本要对我下杀手,当时还幸亏尊师看出蹊跷,跃上抬来将我二人隔开。我当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凭着最后一点气力,勉强撑住身子,离开了擂台。”
济苍生骂道:“鲜子汤那厮果然可恨,太不要脸!我听师父说,他当时就怀疑是鲜子汤暗中耍诈。只是您一直没说,后来又匆匆离场,不知所踪,那件事也便成了悬案。”戒缘大师忽然问道:“哦,对了,尊师没有被他算计吧?”济苍生说:“我师父已经在防着他,所以几十招将他打败之后,并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将他扔下台去。鲜子汤丢了脸面,仓皇逃走,便没有机会再下手。”戒缘大师点了点头:“尊师是个聪明人。”济苍生说:“我师父一直心存遗憾,就是没能跟花家的高手切磋交流,认为自己的武功还算不上天下第一。”戒缘大师说:“他能几十招将鲜子汤扔下台去,当这个武林至尊也算是实至名归。”
济苍生忽然问道:“那您身上毒是怎么解的?据我所知,除了鲜子汤自己的解药,还有贺兰映雪,要解他的毒也并不容易。”戒缘大师说:“我后来在少林河边晕倒,被少林寺的僧人发现抬回寺内。了然大师将我救醒,合几位高僧之力,运功将我身上的毒暂时压制,却始终不能消解。我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无法消去,不想再继续耗费高僧的功力。想到自己即便能多活几年也只是一个废人,便起了寻死之心,又不想污了佛门净地,便要悄悄离去。了然大师带人来寻。我在躲藏之中无意间撞入藏经阁,再次昏倒。藏经阁里的觉云大师救了我,问明情由,便要我暂时留在藏经阁。觉云大师每日给我运功疗伤,还帮我逐渐换血。日复一日,我身上的毒一点一点减少,后来渐能自己运功抗毒。就这样过了十九年,我身上的毒终于完全解了。”
济苍生问道:“他老人家还健在吗?今日这样的紧要场面,为何不见他老人家出面?”戒缘大师叹了一口气,说道:“觉云大师为了救我,每日帮我换血,已经触犯了少林寺的戒律。他以前便因为触犯戒律,被前一位住持罚到达摩洞面壁七年,后来才安排去藏经阁静修。这一次因为我的事,他主动让人传话给了然大师,自愿终身留在藏经阁,在圆寂之前绝不踏出一步。了然大师尊崇他老人家的德行,又不便打破少林寺的戒律,便只得随了他的意,并安排觉云大师的亲传弟子了荣随身伺候。觉云大师仍然健在,他已经二十九年没出过藏经阁了,都是因为救我。”说到这里,戒缘大师心情沉重。济苍生叹道:“觉云大师果然是位高僧。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拜拜他老人家。”
戒缘大师继续说道:“我感念觉云大师的恩德,也敬佩他的德行,便决意出家,并要拜觉云大师为师。觉云大师只肯让了荣帮忙请示方丈,允我在少林寺出家,却执意不肯收我为徒。他说自己是屡屡触犯戒律的和尚,没有资格再收新的弟子。我反复求他,他也只是赐我法名‘戒缘’,始终没有答应收我作为弟子。因此我们虽然情同师徒,却并无师徒的名分。方丈默许了觉云大师的做法,也嘱咐寺中了字辈的和尚与我以师兄弟相称。这些年我一直在藏经阁陪着觉云大师修行,觉云大师几次要我离开藏经阁,自去方便,我却不肯。直到今年年初,我才终于拗不过他,走出了藏经阁。了然大师便给我安排了一个看守菜园的差事。”
花庆春说:“难怪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伯父的消息。原来您一直在少林寺的藏经阁养伤和修行。”戒缘大师说:“正是。哎,对了,听说现任的武林至尊仍然是翁求和。你爹当年没有参与?他的武功,经过十五年的修炼,应该更胜于我。应该有机会呀。”花庆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爹参与了,和您一样,也是被鲜子汤给暗算了。”戒缘大师一惊:“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庆春说:“您知道,咱们花家的人出战,向来不讲排场。当年您是一个人来,我爹也是。而且我那时还小,他没有让我跟着。有人把他送回来的时候,两腿都伤残了,回来只是骂鲜子汤,却始终不肯说出当时的细节。”戒缘大师扭头看着济苍生。
济苍生说:“当时我在。说起来那鲜子汤真是可恨。花家的武功以招式见长,难免在制敌之时有身体接触。鲜子汤早就知道这一点,他事先在身上绑了一些铁刺和刀刃,在交手的时候故意露出破绽,引诱向荣公去攻打。向荣公是君子,哪能料到他有这手?一腿顶在他腰间的时候,便被他腰间的铁刺伤到了膝盖。鲜子汤便趁向荣公行动不便,故意攻他两腿。作为见证的了然大师、丐帮倪帮主看出问题,知道再打下去向荣公只会吃亏,便宣布他们的比试结束,鲜子汤获胜。向荣公当即停手,准备下台。没想到那鲜子汤太过恶毒,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攻击,这才令向荣公两腿残疾。”花庆春拳头一震,嘶吼道:“鲜子汤欺人太甚!早晚叫我撞见,定要取了他的狗命!”时秋风听了,也不禁怒目圆睁,心中暗恨。
“阿弥陀佛,老天不公,竟叫鲜子汤这样的无耻之徒活在世上。”戒缘大师已经难忍心中的愤怒。花庆春马上说道:“现在我爹已经残废,侄儿又不成器,恳请伯父即刻还俗,带着侄儿去找鲜子汤报仇,重振咱们花家的声望。”戒缘大师稍稍冷静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既已决定出家,怎可轻易还俗啊?”花庆春说:“我爹说了,让我找到伯父以后,务必尽快把您请回去。明年又是武林至尊选取之期了,侄儿自知武功不济,唯有伯父再度出战,才能替咱们花家夺回武林至尊。”戒缘大师微微摇头道:“我已无心争夺。一切虚名实利不再与我有关。我劝你也不要想着去争。”花庆春苦苦再劝,戒缘大师仍无还俗之意。
济苍生提醒道:“鲜子汤那厮心肠歹毒,只怕以后遇到了还会对花家的人不利。大师不可不防。”戒缘大师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已决定不再还俗。不过,为了咱们花家的继续兴旺,我可以传你一身武功。”花庆春说:“那侄儿要练到几时才能找鲜子汤报仇?”戒缘大师说:“我看你善使枪,我便先传你‘夺命三枪’,对付一个鲜子汤应该是足够了。”花庆春见伯父心意已决,也只得勉强接受:“既然伯父心意已决,侄儿也不敢强求。就听伯父安排。”
济苍生见他们有事要做,便起身说道:“见到你们伯侄相认,苍生从心里高兴。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我就不多打扰了。咱们后悔有期。”时秋风刚才一直沉默,现在也跟着说道:“我也走了。”戒缘大师起身相送。
众人走出门口,铁秋声忽然说道:“大师,我想借马铁腿跟我到山西走一遭,去寻找朋友的尸骨。不知大师肯否同意?”时秋风听了,不叫扭头看了他一眼。戒缘大师招呼马铁腿夫妇过来,开口问道:“这位铁施主想请你跟着去一趟山西,不知你是否愿意?”马铁腿刚才听到了铁秋声的话,已经明白个大概,当即点头应道:“我愿意。”戒缘大师点头道:“那好,你收拾一下,即刻出发,早去早回。”马铁腿当即就去收拾东西。肖凤英也跟了过去。时秋风轻声问铁秋声:“你要去寻找明月姑娘的尸骨?”铁秋声点了点头。时秋风又问:“然后呢?”铁秋声说:“我把她接回扬州老家,好生安葬了,然后终生为她守灵。”时秋风愣愣地看了铁秋声一眼,慢慢转过身,轻轻说了一句“我走了”,便快步离去了。小灵子有些不舍地叫了一声“时姐姐”。时秋风头也不回。铁秋声默默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吴秋遇说:“师父,灵儿可能还要这里休养两日。我们先不跟您一起走了。您要去哪里,等灵儿的伤好了,我们去找您。”济苍生笑道:“你们不用找我。看到你们在一起,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大师,告辞了。”济苍生说完,便大步走了。
很快,肖凤英帮着马铁腿收拾好了东西,又嘱咐了几句,两个人一起从屋里出来。铁秋声跟戒缘大师和吴秋遇他们告辞,带着马铁腿走了。肖凤英一直送他们走出菜园,跟着走出很远,才被马铁腿给劝了回来。
戒缘大师让吴秋遇和小灵子自便,便带着花庆春去传授武功了。小灵子喃喃道:“现在时姐姐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吴秋遇也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扶着小灵子找地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