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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月夜花劫

第060章 月夜花劫 (第2/2页)

眼看有三个人已经冲到吴秋遇面前了,吴秋遇仍是不躲不闪,稳稳地站着。那三人各抡枪棒,直往吴秋遇身上打去。春香急得都要喊出来了。却见吴秋遇忽然身形一晃,不知怎么就绕到了那三个人的身后,快速出手在他们腰间、肋下点了几指,那几个人就不动了。春香根本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吴秋遇没事,不由得暗自惊奇。
  
  吴秋遇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对那匪首说:“我不喜欢打架,更不想伤人。我劝你们赶紧把二小姐送回来,好好做人。”那匪首愣了一下,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招呼道:“上,都上!把这小子给我乱刀砍死!”他手下众人一发都冲了过来,把吴秋遇围住。吴秋遇见他们人多,也不敢怠慢,又有心教训他们一下,以救回二小姐,便不再退让,开始主动出手。那些人虽然手里拿着刀枪棍棒,却几乎没什么武功,很快就被吴秋遇一一打倒在地,哀嚎不止。吴秋遇走到匪首跟前,瞅了瞅那两个抬椅子的。那二人哆索了一阵,终于坚持不住,扔下肩上的竹竿,趴在地上就磕头。那匪首被掀翻在地,摔得哎呦乱叫起来。
  
  春香看得过瘾,急忙跑回屋里告知小姐和老爷:“小姐,老爷。不得了,不得了。秋遇公子他……”如梦紧张地问道:“他怎么了?人呢?”春香刚才跑得急,喘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他一个人,把那么多坏人都给打倒了!”如梦听罢,当时愣住,简直难以置信。但知道吴秋遇平安无事,而且还制住了歹人,心里马上踏实下来。她兴奋地从父亲床头直起身来,跑出门来看吴秋遇。果然见到吴秋遇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而众歹人狼狈不堪,不由得大喜过望。
  
  这时候,娄氏夫人带着女儿走进院子。佳怡委曲地哭哭啼啼,娄氏闷闷不乐,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禁愣住。如梦赶紧过去看妹妹:“佳怡,你没事吧?”佳怡一下子扑到姐姐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吴秋遇揪下匪首脸上的黑布,让他抬起头来,一眼认出是庙会上恶少,娄氏夫人的远亲胡全有,不禁怒问道:“你们把二小姐怎么样了?”胡全有趴在地上,胡乱说道:“没怎么样啊,都是误会。”吴秋遇在他背上点了一处痛穴,胡全有嚎叫道:“啊呀,疼啊!我说,我说。我就是嘴上、手上占了一点便宜,下边干不了坏事啊。你看我的腿,我真的没干那事啊。”他两腿挺直,动都不能动,看样子确实是行动困难。吴秋遇和如梦看着佳怡。佳怡擦着眼泪,点了点头。如梦说:“走,妹妹,咱们进屋看爹爹去。让秋遇公子教训他们。”
  
  佳怡狠狠瞪了胡全有一眼,跟着姐姐进了屋,一见到爹爹,又扑到床前大哭起来。老员外摸着佳怡的头,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时候,守夜丫鬟端着药进来。如梦一面喂爹爹喝药,一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出门追贼的家丁陆续回来,见到地上的贼人,都忍不住上前打几拳,踢两脚。管家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三个官差。为首的官人身材魁梧,腰间别着两把铁尺。吴秋遇看着那人眼熟,他见过的人不多,仔细想了想竟真的想了起来,脱口叫道:“郑捕头?”此人正是当年在香儿母亲坟前与柳正风争斗的两个官差之一,名字叫郑越山,只是如今留起了大胡子,而且须发之间已经有了不少白的。郑越山醉眼朦胧地看了看吴秋遇:“你是谁?认得我?”管家介绍道:“这是我们请来的大夫,给我家老爷瞧病的。我刚才说了要去找郑捕头,他就记住了。”郑越山上下打量着吴秋遇:“大夫?不像啊。大夫怎么这么晚了……嗯……还在别人家里?”管家说:“我家老爷卧床多日,特意请他留在府里日夜照顾。”郑越山摇摇晃晃地看了看地上的众歹人,点了点头,说道:“人还不少。看来你们府上的家丁还不错。抓了这么多坏人,他们一个都没受伤。”管家也正纳闷呢,小声问老六:“怎么回事?”老六刚才躲在假山后面全看见了,指了指吴秋遇,小声说:“我们都没上手。都是这位大夫一个人打的。他太厉害了。”郑越山听见了,又盯着吴秋遇问道:“这些都是你干的?行啊,深藏不露啊。说说吧,你是什么来头?”吴秋遇正不知如何应付,春香跑过来说道:“老爷又吐血了,找大夫呢,你快进去看看吧。”吴秋遇趁机跟着春香进了屋。
  
  管家见郑越山仍盯着吴秋遇的背影,生怕他生出别的事来,赶紧说道:“哎,老爷的病又发作了。郑捕头,您看这些人是直接带回去,还是先问一问?”郑越山说:“问一问?问问就问问。”他扫视了一眼,问道:“你们谁是带头的?”众人都指着胡全有。郑越山走到胡全有面前,蹲下来,问道:“那你说说吧,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娄氏在旁边站着,有点不安。胡全有见了衙门的人,更加心虚:“大,大人哪。这都是误会,误会呀。”郑越山喷了一口酒气,打了个嗝,盯着胡全有问:“你说什么?误会?你们抢了人家闺女,还拿刀拿枪的……嗯……打到别人家里来,这都是误会?”胡全有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支吾了一阵子,忽然瞥见娄氏,大声喊道:“表姑,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呀。”娄氏知道躲不过去,硬着头皮上前说道:“郑捕头啊,您别见怪。这真的是误会。”郑越山抬眼看了看娄氏:“你,你是谁呀?”管家小声说:“这是我家二夫人,被抢的二小姐的亲娘。”郑越山点了点头:“二夫人,二小姐他娘。这么说,你是苦主。你说说,怎么又成误会了?”娄氏说:“是这样的。这个是我娘家的表亲,从小就淘气,今天不知怎么了,心血来潮的,就想跟我那女儿开个玩笑。假装坏人把她带走,故意吓唬她。没想到家里人还当真了,还惊动了官府,把您也给劳烦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儿已经回来了,就在屋里呢,伺候老爷呢。误会,误会呀。您看时候不早了,您又喝了酒,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的家事,我们就自己解决吧。”管家问旁边的老六:“二小姐回来了?”老六说:“嗯,回来了,夫人刚刚带回来的,在老爷屋里呢。”郑越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真丧气,误会,害我白跑一趟。”娄氏说:“实在对不住了。改日我禀明老爷,一定登门拜谢。”
  
  郑越山带着两个手下走出两步,忽然站住:“慢着!”他缓缓转过身来,走回来,用脚尖勾起胡全有的下巴,说道:“还有个事我没弄明白,我得问问。你们已经把人抢走了,你又带着这么多人,到人家府上来,这是怎么个意思?”胡全有一下子傻眼了,根本不知从哪编起,赶紧望娄氏。娄氏抢着要说:“郑捕头……”“我不听你说,我听他说。”郑越山直盯着胡全有,“你要是说不清楚,我把你带回去,十八般刑具让你尝个遍,看你说是不说。”胡全有当时就慌了,大叫道:“这不赖我呀。都是我表姑的主意!”屋里的,院子里的,众人听了,都不禁愣住。
  
  娄氏慌忙叫道:“你不要乱说!郑捕头在这,咱们不怕说不清楚,你怎么开始胡说了!”郑越山好像忽然酒醒了不少,冷笑道:“你先等一会,我倒想听听他怎么说。小子,你可想好了,不要乱说话。要是敢蒙老子,你想想那十八般刑具。”“不敢,不敢,不敢乱说。”胡全有见娄氏已经指望不上,只得如实招了,免受皮肉之苦。郑越山看他说话费劲,让人把他翻过来,搁到椅子上。管家见事情牵扯到夫人,怕有损老爷的名声和威望,赶紧打发众家丁各自散去。
  
  胡全有大致想了想,从头说道:“前几天我表姑说,要把他们家的大小姐嫁给我,还说大小姐如何如何漂亮。我当然愿意了。表姑让刘媒婆把生辰八字都换了,我以为板上钉钉了。没想到今天下午,表姑又上门找我,说事情有变,我可能娶不了大小姐了。我当时就急了。她说如果我非要娶也行,就是得冒点险,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胆子。我当然不怕了,问她怎么干。她说只要让大小姐断了再嫁别人的念头,一切就好办了。我问怎么断。她说找人把大小姐抢走,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大小姐失了身,再也嫁不出去,我就可以娶她了。我说这容易呀,那就抢吧。表姑说不能明着抢,不然会惊动官府,要吃官司。其实吃官司我倒不怕,就是家里得费钱。我问那怎么抢。她说可以找人扮成强盗,半夜来抢。她说了把大小姐房间的位置,还说晚上会把大门给开着。她还说有个丫鬟跟大小姐住在一起,怕抢错了,就拿了一件红色的罩裙作记号,她回来骗大小姐穿上,我们认衣服抢人。”娄氏几次想打断,都被郑越山手下的官差看住,羞愧得无地自容。老员外在屋中气得发抖。
  
  郑越山问:“那你们怎么把二小姐抢走了?”胡全有叹气道:“唉,他们怎么知道二小姐会在那,还把那件衣裳给穿上了。就把二小姐当成大小姐给扛走了。后来表姑上门来哭闹,我才知道抢错了。”郑越山问:“你都对二小姐做了什么?”胡全有说:“我就**了她几句,在她身上摸了几把,连衣服都没扒光呢,表姑就来了。”佳怡从屋中跑出来,狠狠瞪着娄氏,说了句“我恨你”,一路哭着跑掉了。丫鬟杏儿看见了,赶紧追过去陪着。娄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郑越山问:“你们已经抢了一回,就不怕人家报官?还敢来抢第二回?”胡全有说:“二小姐被抢,表姑又恨到大小姐头上,说是她使坏,就鼓动我们再来抢大小姐,让我抢了就把她……”郑越山瞪着瘫软在地的娄氏:“你还真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到头来害人害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给搭进去了。”管家看着娄氏,心情沉重。娄氏抬起手,一边用力在自己脸上打着,一边念叨:“我丧尽天良,我猪狗不如,我害人害己……”
  
  屋中,老员外忽又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如梦大哭起来:“爹——”
  
  胡全有继续说道:“她还说夜里衙门没人当差,叫我们尽管放心。我们都是被她给骗了。这个真不赖我呀。大人!”郑越山没有搭理他,吩咐一声:“一个个捆好了,都带走。”管家看了看娄氏,把郑越山请到一边,小声说道:“郑捕头您看,娄氏已经疯疯癫癫的了,她好歹也是我们府上的二夫人,您看能否通融一下,照顾一下我们老爷的面子和敝府的名声,先别把她带走。等明天我跟老爷商量一下再做处置。如果她真是疯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如果她没疯,我们老爷也会把她送交衙门。您看怎么样?”郑捕头说:“今天你打扰我喝酒了,改天你得赔我一顿好酒。”管家知道他是答应了,连连应道:“一定一定。多谢郑捕头。”
  
  郑越山带着人,押着胡全有一伙走了。管家叫了个丫鬟,把娄氏送回房间,又找来几个家丁,简单收拾了一下院子,并吩咐下去,让他们相互转告,今晚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一切安排妥当,管家才得空进屋去看老爷。
  
  过了很久,老员外才缓缓醒来。他面色苍白,气虚无力,看了看床头的如梦,望着吴秋遇说道:“秋遇公子,老朽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咳,咳……”春香提醒道:“秋遇公子,我们老爷有话跟你说。”吴秋遇赶紧贴到床边,俯身下来,小声问道:“您保重身体要紧,有什么话也不急于这一时。”老员外努力抬起手臂,抓住吴秋遇的手,喘着粗气说道:“我不行了……,秋遇公子……,我想拜托你…………替我……好好照顾……如梦……”如梦听了,趴在床头大哭起来。吴秋遇安慰道:“员外,您没事的,您好好休息,我一定想法把您治好。”老员外挣扎着抓紧吴秋遇的手,说:“你一定要答应我……答应我……照顾……如梦……”吴秋遇点头道:“好,我答应您。我一定好好照顾如梦小姐。”老员外渐渐松了手,无力地躺了下去,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句“好……好……”,便断了气。吴秋遇在他鼻子低下探了探,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道:“员外已经……去了。”
  
  “爹——”“老爷——”屋里一片哭声。如梦拼命地摇着爹爹,希望他能再次醒来。吴秋遇望着失声痛哭的如梦,想起了自己当初与师父生离死别的情景,不由得也潸然泪下。正可谓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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