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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真假刺客

第099章 真假刺客 (第1/2页)

曾梓图发出请柬,要在聚仙楼宴请官员,尤其是带兵驻屯的将佐,不论大小一律有份。聚仙楼是蓟州城中最有名的饭庄,寻常百姓是去不起的,普通富户一年也难得去几次。老早就有人到了,提前来的大多是级别较低的武官,他们平时机会不多,所以一收到请柬,早就准备着了。时近正午,各路官人纷纷来到。曾梓图接了太守大人之后,便陪着一起进去,不再出来。曾可以代替父亲在门口迎客。曾梓图特意把吴秋遇和小灵子也叫来,本要给众人引见。可是吴秋遇和小灵子不想与那些官府的人打交到,便主动找偏僻的位置坐下来,曾梓图忙着招呼官人,也无暇再顾及他们。和吴秋遇他们同桌坐的是几个低级武官,吃相粗莽,这倒叫吴秋遇和小灵子可以放松下来,吃得倒也自在些。小灵子简单吃了些东西,自觉饱了,开口问旁边的人:“这位大哥,曾老爷经常请你们来聚仙楼吗?”那武官一边嚼着鸡腿一边说道:“每年都有两三次吧。蓟州城里,像曾老爷这么有良心的大户,实在太少了。你们两位是……?我看曾老爷对你们很客气?”小灵子说:“我们是曾府的亲戚,正好赶上了。”那武官稍稍比划了一下子,作势拱手:“哦,失敬失敬。”然后和别人一样,继续大吃大喝。
  
  曾可以转着给各桌的客人敬了一圈酒,难得坐下来吃几口,忽然注意到,曾梓图附近只有裘如龙和柯老三伺候着,却不见胡大宁的身影。他不禁心中纳闷:“胡大宁是爹爹的心腹,时常贴身保护。今日宴请,连裘如龙都来了,怎么不见胡大宁呢?”
  
  吴秋遇和小灵子吃饱喝足,见酒席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他们实在不想再陪坐下去,便跟旁边的人简单打了招呼,悄悄下楼去了。
  
  曾可以联想到那日花园施工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编了个饮酒过多、身体不适的借口,在爹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曾梓图刚才看到儿子逐一向各桌客人敬酒的情景,但并不知道他喝的是水,便也信以为真,还要打发白鹿司送他回去。曾可以说不用,又跟曾梓图桌上的几位主要客人道了别,便佯作醉态地扶着楼梯下楼去了。
  
  吴秋遇问小灵子:“灵儿,你说曾伯为何要请那些人来聚仙楼吃喝呀?”小灵子笑道:“他当然不会白请。那些大官手下有兵有人,把他们买通好了,就能更有倚仗。你想想,曾家在蓟州这么多年,北冥教一直把他们视作眼中钉,为啥却一直没有动过他们?曾家的人再多,能多得过北冥教吗?还不是有官府的人在背后撑着,才叫北冥教不敢妄动。民不与官斗嘛。”吴秋遇恍然大悟:“灵儿,还是你看得透彻。”小灵子说:“我原来也一直纳闷。今天看了,才想到这些。”说到这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又往聚仙楼忘了一眼,猜拳行令之声仍清晰可闻。
  
  这时,忽然看到曾可以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吴秋遇正要上前去扶他,却被小灵子拦住。小灵子拉着吴秋遇躲到暗处,低声说道:“咱们看看他去哪儿。万一他喝醉了,迷迷糊糊去见如梦姑娘,咱们一路跟去,岂不省事?”吴秋遇眼前一亮,赶紧藏好了仔细瞧着。曾可以摇摇晃晃走了几十步,回头看看已经离聚仙楼远了,马上直起身子,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吴秋遇心中纳闷。小灵子笑道:“果然有鬼,他刚才是装的。咱们悄悄跟着他。”两个人便远远跟着曾可以。吴秋遇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如梦,心里相当激动。
  
  走着走着,小灵子嘀咕道:“这是回曾府的路。难道他把如梦姑娘藏在府里?”曾可以果然回到曾府,而且是直奔花园。吴秋遇和小灵子也悄悄跟了过去。
  
  曾可以摇摇晃晃走进花园,有个正在凿石头的工匠见了,抬头说道:“公子,花园正在施工,小心您的衣服别弄脏了。”曾可以见他只是提醒,并无阻拦之意,便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忙吧。”工匠继续闷头凿石头。曾可以来到凉亭附近,刚要走进去观看,忽听旁边有人高声说道:“公子,那里油漆未干,还沾碰不得!”曾可以扭头一看,又是胡大宁。只见他手里拿个剪子,似是正在修剪假山上的藤条。曾可以佯装醉意,笑着问道:“胡叔叔,你怎么甘心当起花匠来了?”胡大宁笑道:“园中整饬,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人手,我这双糙手也想试试看。你来瞧瞧,我这剪得怎么样?”曾可以随便看了两眼,点头道:“不错。谁说胡叔叔手糙了,我看手艺就挺好。胡叔叔,你继续忙着,我只是多喝了几杯,随便走走。”胡大宁忙叫住他,劝道:“公子,你还是改日再来吧。这里面乱糟糟的,一不留神有个石头松动、草木带刺儿的,我不好跟曾公交代。”曾可以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说道:“那好,我就听胡叔叔的。不玩了,回去。”说完,便扶着石头慢慢转身,开始往回走。胡大宁在身后高声喊道:“等这园子修好了,我第一个请公子来看!”曾可以挥了挥手,嘴上说着“多谢了”,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花园。
  
  吴秋遇和小灵子躲在远处,只能看见曾可以到园中走了一圈,和胡大宁说了几句话,至于他们说的什么,由于离得太远,没听清。吴秋遇嘀咕道:“曾公子是不是让他提防咱们啊?”小灵子说:“他们说什么,我也没听见。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没有默契,要不然曾公子就不会继续装醉了。我想他们说的应该不是这个。”
  
  曾可以来找妹妹曾婉儿,进到屋里,看到秋香也在,只微微笑了一下,没急着说什么。“小姐,我去沏茶。”秋香知趣地走开了。曾婉儿开口问道:“哥哥,今天聚仙楼顺利吗?”曾可以随便点了点头,说:“嗯,还好。有爹坐镇,一切顺利。”曾婉儿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于是问道:“哎,对了,爹还没回来吧?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曾可以说:“我心里有事,所以想来找你商量一下。”曾婉儿马上猜道:“是如梦姐姐的事?”曾可以说:“不,是胡大宁。我老觉得他在那里有古怪。”曾婉儿不解:“你还在想着花园施工的事?”
  
  曾可以点头道:“嗯,我刚才又去看了一下,觉得那里根本不需要修缮。虽然有些人在那里做样子,但是一看就是磨工夫的。”听到这里,曾婉儿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其实,我也觉得那里已经很好了,用不着再做修改。真不知爹是怎么想的。”曾可以说:“就算要施工,总该是往好处改吧?可那胡大宁是个粗人,让他去干那种精细活,实在不合常理。”曾婉儿也点了点头:“哥哥,你说的有道理。”曾可以说:“妹妹,你回来得比我早,先前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曾婉儿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倒没留意。要不,我去问问秋遇公子?他们来得更早,而且胡大宁也是他给治好的。”曾可以说:“可以去问他,不过你得婉转些,不要让他知道咱们在猜疑什么。这个事让爹知道了总归不好。”曾婉儿点头记下。
  
  自从听曾婉儿说了的吴秋遇的死讯,柳如梦一直伤心哭泣。卢夫人在一旁安慰照顾,有时也难免跟着叹息几声。看着柳如梦只顾伤心,卢夫人很心疼,就想着怎样去分散她的思绪。忽然看到墙上的菩萨像,卢夫人眼前一亮,重新焚上一炉香,对柳如梦说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当务之急,是帮秋遇超度亡灵,希望他到阴间能得解脱,早日轮回转世。”柳如梦听了卢夫人的话,果然止住哭声,擦干眼泪说道:“娘,您拜菩萨日久,教教我怎样超度吧。”卢夫人心中甚喜,便给柳如梦讲起了佛家超度亡灵的仪式。柳如梦心里想着要帮吴秋遇超度轮回,心思一转,果然不像原来那么一直伤心了,只是偶尔闲下来还会偷偷落泪,或者望着定心剑发呆。卢夫人乍一看到柳如梦面前摆着短剑,还以为她思念吴秋遇要跟着殉情呢,急忙上前抢夺:“孩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呀!”柳如梦愣了一下,解释道:“娘,您不用担心。我还有很多实情要办,不会寻短见的。这把定心剑是一心哥哥留给我防身用的,也是他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看着它,我就能想起一心哥哥。”卢夫人这才心里踏实了,但还是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整日看着她只会伤心。还是暂时先收起来吧,等以后心情平静了,再拿出来做个念想。”柳如梦知道卢夫人是为她好,便轻轻点了点头,把定心剑收了起来。
  
  曾可以隐隐觉得胡大宁有些奇怪,但是又拿不准究竟是胡大宁自己有私,还是父亲暗中授意。曾梓图在聚仙楼送走了客人,带着裘如龙和柯老三回到府中。曾可以原本想着找父亲说说胡大宁的事,已经迎到了门口,可是一见到曾梓图,忽然觉得时机不成熟,便忍住作罢。曾梓图问了问曾可以的身体情况,听他说已无大碍,便回房歇息了。裘如龙和柯老三也喝了不少,跟曾可以打了个招呼,也各自去了。
  
  曾可以知道自己手下的那些人里,白鹿司武功最好、主意也多,便把他悄悄找来一起商量。白鹿司见曾可以只找了自己一个人,多少有些纳闷,进门之后开口问道:“公子,这么急找我来有何吩咐?”曾可以先往门外看了看,然后关好门,让白鹿司一起到桌边坐下。白鹿司猜不出公子找他所为何事,但是已经感到应有极为隐秘之事。落座之后,曾可以小声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白鹿司说:“公子只管吩咐就是了,不必客气。不知我能做些什么?”曾可以说:“我发觉胡大宁行为古怪,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只是他一直守在花园,不便观察。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把他调开。”白鹿司想了一下,说:“这个……好办。什么时候?”曾可以说:“黄昏时分,工匠散了之后。如果他去吃饭,你只需设法缠住他。如果他仍然守在那里,就请白兄施展手段,让他离开一会。”
  
  白鹿司问:“需要他离开多久?”曾可以说:“时间不用太长,半刻钟即可,免得他起疑心。”白鹿司点了点头,已大致心中有数。曾可以又嘱咐道:“胡大宁的武功不弱,你务必小心。若是调虎离山,千万不能让他认出来,更不能让他追到。要不然,闹到我爹那里,咱们不好说话。”白鹿司笑道:“公子放心,这一点本事我还是有的。”曾可以郑重地看了看白鹿司,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白兄的本事,要不然也不敢托付此事。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白鹿司说:“我穿惯了白色,太招眼,烦请公子为我找一身夜行衣。”曾可以当即就办,从衣柜里翻出一身黑衣,用蓝布包了,交给白鹿司。白鹿司笑了笑,告辞出去准备。曾可以便在房中精心安排自己的计划。
  
  曾婉儿让秋香准备了一些点心,二人便向吴秋遇的住处走来。小灵子也在吴秋遇的房中,看到曾婉儿和秋香进来,起身招呼道:“曾小姐,秋香姐姐,你们来啦。”吴秋遇本来背对门口坐着,听到小灵子说曾小姐来了,也赶紧站起来。有小姐在,秋香没有说话,只是笑着跟小灵子点头致意。曾婉儿吩咐秋香把点心盒放到桌上,然后说道:“这是新买的点心,我拿一些来给你们尝尝。”吴秋遇说:“多谢小姐。”曾婉儿笑了一下,对小灵子说:“小灵子姑娘,我想跟秋遇公子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小灵子看了一眼吴秋遇,干脆地说道:“可以呀。我正想跟秋香姐姐好好聊聊呢。秋香姐姐,咱们走。”秋香很喜欢小灵子这种性格,高高兴兴地跟她一起出了屋子,并轻轻把门带上。
  
  吴秋遇这才想起招呼婉儿小姐坐下。曾婉儿坐下说道:“秋遇公子,你们来了有些日子了,住得还习惯吧?”吴秋遇忙说:“习惯,习惯,伯父对我们很照顾。”曾婉儿问:“那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来了以后,跟原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跟原来不一样的地方?”吴秋遇认真想了想,抬头说道,“有,有一些不同。原来府里人多热闹。我们这次来,你和公子都不在,秋香姐他们也不在,冷清了许多。”曾婉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还有呢?”“还有……”吴秋遇憋了半天,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曾婉儿提示道:“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人,奇怪的事?自从你和小灵子来了以后。”吴秋遇想了一下,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那天,是跟踪裘如龙和司徒豹来的。他们俩跟一个海鲨帮的人在一起,那个人好像叫……叫孙承。到了府里之后,他们就不见了。后来,丁大哥在一间屋子的墙洞里看到孙承。他躲在里面有吃有喝,被我们抓了之后,嘴很硬,我们也没问出什么,就把他捆了,还扔回墙洞。后来我们把这个事跟伯父说了,后面就是他派人处理了。”曾婉儿细问道:“是哪间屋子?你还记得吗?”吴秋遇说:“就是离大厅最近的那排房子,最边上靠墙的那一间。”
  
  曾婉儿默默记在心里,然后又问道:“那个疯了的胡大宁,是你给治好的?”吴秋遇点头道:“是。那天我们没看到府里的人,正在四处寻找,忽然听到疯子的叫喊,就过去看。正好有两个北冥教的长老要杀他,我们觉得他已经疯了挺可怜的,就帮了他。后来伯父就来了,跟我们说了他的来历。我试着医他,后来倒真是治好了。没想到他好了以后,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我们都有点不习惯了。哈哈。”曾婉儿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爹倒是跟我们说起过他的来历。那后来呢,他好了以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吴秋遇想了想,说:“没有吧。他对伯父很敬重。上次伯父在府君山遇险,他都挺身扑挡,很拼命的。”
  
  曾婉儿点了点头,说:“嗯,他是我爹的亲信,一向忠心耿耿。看来这一点还没变。要说变,我看就是他的酒量变了。原来他可是嗜酒如命的家伙,没想到疯了一场之后,倒把酒给戒了。呵呵。”吴秋遇一愣:“没有啊。他刚醒的那一天还喝了不少呢,饭没吃完就趴在桌上睡了。”曾婉儿一愣:“那天我哥哥回来,在桌上敬酒,他可是一点没喝呀。连我爹都替他说话呢。”吴秋遇说:“这个我也觉得很奇怪。也许是他疯过一场之后,突然想通了,不想再喝酒了。这个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曾婉儿笑道:“不喝酒当然不是坏事。你也不喜欢喝酒,我看你比那些喝酒的人……强多了。”说完之后,她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羞羞地低下头去。吴秋遇只是憨憨地傻笑。
  
  小灵子正在树下跟秋香聊天,忽然看到门开了,吴秋遇送曾婉儿从屋里出来。小灵子笑嘻嘻说道:“这么快就说完了?我跟秋香姐姐还没聊够呢。曾小姐,你还可以再跟秋遇哥哥多说几句,我们不着急的。”曾婉儿偷偷看了一眼吴秋遇,脸上一热,轻声道:“不用了。秋香,我们走。”说完,也不敢看小灵子一眼,就快步走开了。秋香赶紧跟了上去。小灵子都到吴秋遇的身边,轻轻捅了他一下,问他:“你们刚才都说什么了?曾小姐怎么那样就走了?”吴秋遇一脸无辜的说道:“她就问了一些……咱们来了之后的事。问有没有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我就把咱们看到的跟她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样了。”小灵子望了望曾婉儿的背影,又瞅了瞅吴秋遇,顽皮地笑了一下,背着手进屋去了。
  
  黄昏时分,胡大宁打发了工匠散去,独自坐在假山旁边等着。他身旁的山石夹缝处,地面有块长满青苔的石板。透过石板与石头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下面是空的,石板周边有松动过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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