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感动纠结
第172章 感动纠结 (第2/2页)时秋风继续说道：“铁大哥救过我，我早已在心里把他当成亲人。你也是，我也把你当作朋友。我已经想好了，我也要在这里搭一间茅屋，这样就可以就近照顾铁大哥，和他一起守护你。希望你不要嫌我在这里打扰你的清静。你放心，我也不会打扰铁大哥的。我只是每天给他做饭烧水，给你清扫坟墓。我不会主动和他说一句话，也不会……”
铁秋声慢慢走到时秋风身后：“时姑娘……”只说了三个字便喉头梗住。
时秋风没有回头，起身对着坟头拜了拜，低着头从铁秋声身边走过去。铁秋声木然地站了一会，慢慢转身看着时秋风。吴秋遇抬起手，又不知说什么。乡野三奇一个个唉声叹气。
这时，来了一辆大车。车上装着木料，坐着几个人。赶车的汉子高声问道：“姑娘，东西卸在哪啊？”时秋风带着他们把大车赶到原来那座茅屋附近。乡野三奇面面相觑。
陈康快步走到铁秋声身边：“秋声兄弟，你真的打算让时姑娘跟你在这守一辈子？”正在发呆的铁秋声一惊，快步走到时秋风身边：“时姑娘，你……不用了。”时秋风说：“你住你的，我住我的，咱们两不相扰。”说完，便招呼人卸车。铁秋声看着他们，有点不知所措。
小灵子拉着吴秋遇上前说道：“铁师叔，我看时姐姐是认真的。人家也是一番心意，你就不要拒绝了。”铁秋声看了看他们，长叹一声。小灵子对吴秋遇说：“我知道时姐姐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你想她为了查出杀害纪姑姑的凶手，抛头露面，不计生死，一走就是七八年，顾不得半点女人的斯文和尊严，还落个幽灵魔女的名声。”
铁秋声心头一颤，忽然觉得自己亏欠时秋风太多了。人家跟和纪明月非亲非故，为了帮自己追查凶手，耗费了女儿家七八年的大好青春。想想“幽灵魔女”对于一个年轻姑娘来说是多么沉重的名字。其中还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凶险。想到这里，铁秋声心乱如麻。
小灵子继续说道：“秋遇哥哥你信不信？这次铁师叔要在这里住多久，时姐姐就会在这陪他多久。也许又是七八年，也许就是一辈子。”吴秋遇轻轻点头。
丘壑走到铁秋声身边，小声说道：“秋声兄弟，明月姑娘已经不在了。这个已经无法挽回。时姑娘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你还要再耽误她的一生吗？”铁秋声茫然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回头看着纪明月的坟墓，陷入纠结。
小灵子走过来，用很小的声音说：“铁师叔，你对纪姑姑的一片痴情，大家都看在眼里。相信纪姑姑也早就感受到了。那你相信不相信，如果纪姑姑还活着，她对你也是同样的痴情？”铁秋声愣愣地看着小灵子。小灵子解释道：“我是说，你对纪姑姑痴情，纪姑姑对你同样也是真心。你觉得，她是希望你后半生过得幸福，还是希望你永远凄苦？”铁秋声低下头，没有吭声。
小灵子继续说道：“那这么说吧，假设现在换过来，师叔你躺在坟里，纪姑姑站在这，说要为你终生守灵，永不嫁人。你希望她这么做吗？”铁秋声摇头。小灵子说：“这就对了。纪姑姑和你一样，对师叔也是一片痴情。她在天之灵怎么会愿意看到你在这里孤独终老？她只是不能出来跟你明说罢了。”铁秋声看了小灵子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坟墓。小灵子说：“舍不得纪姑姑，未必要一直守在这。你可以把纪姑姑的灵位供在家里，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你们已经是阴阳两隔，这些都只是形式。我觉得与其追求这种形式，还不如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让纪姑姑的在天之灵为你高兴。她也可以早日安心。”铁秋声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乡野三奇见铁秋声听小灵子说了几句开始点头，都很好奇，一起围了过来。小灵子趁热打铁：“时姐姐为纪姑姑付出那么多，我想纪姑姑的在天之灵一定能看到。如果我是纪姑姑，有人愿意花七八年的时间不计代价地为我报仇，我一定很感动，把师叔托付给这样的人一定很放心。”铁秋声扭头看了一眼时秋风那边，对吴秋遇说：“秋遇，让他们别再卸车了。”
吴秋遇没反应过来。小灵子轻轻推他：“快去呀。”说完便拉着吴秋遇往那边跑去。丘壑兴奋地说道：“秋声兄弟，这就对了。”陈康好奇地问道：“刚才那丫头都跟你说什么了？”铁秋声腼腆地支吾道：“没，没什么。”说着便又向坟前走去。
小灵子对正在卸车的人说：“几位大哥，不用卸了！你们再把东西装回车上，原样拉走！”几个人全都停下，扭头看着时秋风。时秋风疑惑地看着小灵子。小灵子走到她面前，笑眯眯说道：“这是铁师叔吩咐的。”时秋风愣了一下，扭头望了铁秋声一眼，仍然不太明白。小灵子在她耳边小声说：“恭喜姐姐。铁师叔想通了。”时秋风惊讶地看着小灵子，半信半疑。小灵子故意大声问道：“铁师叔，原来那间茅屋拆不拆呀？”铁秋声回头说道：“那个先留着吧。我以后还会常来看看。”小灵子笑眯眯看着时秋风。时秋风喜出望外，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赶车的汉子问：“姑娘，到底是装还是卸呀？”时秋风说：“装，都拉走！钱也不用退了！”那伙人当然高兴，手脚麻利地装完车，赶车走了。
小灵子轻轻推了推时秋风：“时姐姐，还不过去？”时秋风含羞地看了她一眼，闷头笑了一下，迈步往坟前走去。铁秋声发觉时秋风走过来，冲她轻轻点了一下头。时秋风低着头，轻轻捏起几张纸钱，就着铁秋声手里的火点着了，放到坟前。
乡野三奇非常高兴。陈康走到小灵子面前问道：“小灵子，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就想通了？”小灵子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秋遇哥哥，来，我告诉你。”陈康知道小灵子故意气他：“你这丫头，真是……算了，看在你今天促成好事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小灵子得意地笑了起来。
丘壑对胡大夫说：“这丫头真是不可小觑。”胡大夫笑着点头。
众人回到芙蓉巷。时秋风心情激动，今天终于可以轻松地走进铁家了，这也是铁秋声第一次邀请她。时秋风改口管乡野三奇叫兄长，乡野三奇一开始还有点不太适应。进到屋里，时秋风第一件事就是帮着铁秋声先把纪明月的灵位安置好了。铁秋声颇为感动。
铁秋声让陈康出门置办些酒菜，几个人好好吃了一顿。席间乡野三奇推杯换盏喝得热闹。铁秋声和吴秋遇虽然不怎么喝酒，也屡屡端起酒杯陪着。时秋风很少说话，偶尔偷看铁秋声一眼，便闷头欢喜。小灵子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他们，忍不住偷偷地笑。
晚上，时秋风来到小灵子屋里。小灵子笑嘻嘻说道：“时姐姐，以后我是该叫你姐姐，还是叫你姑姑啊？”时秋风说：“随便你怎么叫都行，要不还是叫姐姐吧。”她走到小灵子身边坐下，说：“今天的事多谢你了。”小灵子说：“这是姐姐自己的功果。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时秋风笑了一下。她越来越喜欢小灵子了。
小灵子问：“姐姐找我有事？”时秋风说：“我在江宁翠竹林跟你说过的话，你后来想过没有？”小灵子忽然有些腼腆，低头说道：“不瞒姐姐，我确实偷偷想了。可是我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往那想。毕竟如梦姐姐已经和秋遇哥哥定了亲，而且他们两个……如梦姐姐人很好，很善良，身世也挺苦的，需要有人照顾。不像我，从小就在外面行走，什么都习惯了。”
时秋风看着她，稍稍沉默了一会，说：“你能这样想，说明你心地很善良。我没有看错你。有时候世间事不会那么如意。你和如梦都很好，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小灵子说：“秋遇哥哥现在很纠结，怕自己保护不了如梦姐姐。”听小灵子说了吴秋遇昨晚的情况，时秋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怕的就是这个。秋遇憨厚善良，是个好人。可是他过于老实，难免被人算计。如梦不会武功，一旦出事就会成为他的拖累。”时秋风稍稍停顿了一下：“其实他身边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小灵子抬头看了时秋风一眼，没有说话。
时秋风忽然问道：“你觉得，秋遇对你有那个意思吗？”小灵子娇羞地低下头，轻轻点头。时秋风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小灵子低着头说：“他已经跟如梦姐姐定了亲，答应过柳大叔要好好照顾如梦姐姐。我不想叫他为难。”时秋风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难为你了。我觉得如果有机会还是尽量珍惜吧。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他好。”小灵子抬起头：“那如梦姐姐怎么办？她是无辜的。我不想对不起她。”时秋风说：“也许她会遇到更合适的人。如果她自己想通了，那就最好不过了。”小灵子马上想到了曾可以，隐约看到一丝希望。
时秋风起身说道：“不过最终还得看秋遇的选择。他应该还没睡，我过去问问他。”小灵子忙说：“不要吧，时姐姐。我不想影响他和如梦姐姐的感情。你不要为难他了。”时秋风说：“放心吧。我只是找他随便聊几句，不会为难他的，也不会直接说到你。你歇着吧，我过去了。”时秋风转身出去。小灵子不放心，随后也跟了出去。
乡野三奇在吴秋遇房间。陈康说：“秋遇兄弟，我看你跟小灵子相处不错。”吴秋遇用力点头：“我们在一起很开心。”陈康说：“可是我听说，你跟如梦定了亲。她们两个……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吴秋遇低下头去，陷入沉默。乡野三奇面面相觑。
胡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有件事，我想秋遇兄弟还是应该知道一下。昨天我们在金山寺见到如梦姑娘，她好像怀孕了。”吴秋遇顿时愣住，惊讶地看着胡大夫。
时秋风和小灵子先后进门，刚好听说柳如梦怀孕了，都很吃惊。胡大夫没想到她们会进来，有点后悔。时秋风攥拳骂道：“曾可以这个混蛋！”胡大夫说：“应该跟曾可以没什么关系。是秋遇兄弟的骨血。”
小灵子愣了一下，快速走出几步，背对众人站着，仰起脸。时秋风走过去，抚摸着肩膀想安慰她几句。小灵子勉强地笑了一下：“我没事。”嘴上这么说，喉头却有些梗住。
吴秋遇发了会呆，忽然问道：“你们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康说：“秋遇兄弟，如梦姑娘怀了你的骨血，你要当爹了！”吴秋遇更加惊愕：“这……怎么……怎么会这样？”陈康笑道：“这是好事啊。你紧张什么呀？”吴秋遇说：“我们……我们也没怎么样，如梦怎么会怀孕呢？”
小灵子几乎哽咽着说道：“秋遇哥哥，你忘了？你们在蓟州的渔阳客栈……”当时吴秋遇和柳如梦被邵九佳下了春药，紧紧拥抱在一起，还险些有更亲热的举动。吴秋遇没想到这样竟能让柳如梦怀孕。现在他连如梦的事都还没想明白，忽然又多出个孩子的事，一下子脑子就乱了。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小灵子低着头跑了出去。时秋风赶紧追出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小灵子赶紧转过身去，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假装笑着说道：“我没事。知道秋遇哥哥要当爹了，我替他高兴。”时秋风知道她心里难受，轻声劝道：“先回屋歇着吧。不要多想，早点睡。”小灵子哽咽着点了一下头，快步跑进屋里，扑倒在炕上。时秋风无奈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第二天，时秋风不放心小灵子，一早就去她屋里。小灵子已经起床，见时秋风进来，亲切地叫了一声：“时姐姐。”时秋风问：“你昨晚睡得好吗？”小灵子活泼地笑了一下：“挺好的。”她好像已经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时秋风感到有些意外。小灵子笑着说：“时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时秋风觉得难以置信，一直看着她。小灵子说：“原来我还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现在如梦姐姐有了秋遇哥哥的孩子，我倒觉得轻松了。秋遇哥哥也不用为难了，现在只要想着把如梦姐姐接回来，好好过日子。我跟他们还是朋友，挺好的。”
时秋风看她不像是装出来的，轻声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小灵子说：“我现在还不能走。我要帮秋遇哥哥找到如梦姐姐，想办法帮他们安个家。秋遇哥哥不懂这些，如梦姐姐身子又不方便，只能是我帮他们张罗。等他们安了家，我再照顾如梦姐姐生下孩子。一切都安排好了，那时候我就可以离开了。”时秋风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转过身去，眼里转出泪花。
小灵子继续说道：“时姐姐，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我这么聪明，又跟秋遇哥哥学了一身逃跑的本事，我能照顾好自己。现在发愁的是，我对扬州一带不熟，还得请你和铁师叔帮忙。我想给秋遇哥哥他们租个好一点的住处。”时秋风擦了擦眼角，转回身轻轻点头。小灵子说：“多谢姐姐。你们吃过早饭了没有？我现在去做饭。”说着便转身出去了。时秋风心里不是滋味，又叹了一口气。
吴秋遇一宿没睡好，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晌午。小灵子在旁边静静看着他，见他醒了，轻声说道：“秋遇哥哥，昨晚没睡好吧？你先去洗个脸。饭已经好了，我给你拿去。”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吴秋遇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会呆，起身下地。
吴秋遇端着粥碗，直勾勾地看着小灵子。小灵子躲开他的眼神，轻声说道：“快吃吧。一会咱们还要去找如梦姐姐呢。”吴秋遇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两口，把碗放下。
铁秋声等人送吴秋遇和小灵子出门。铁秋声嘱咐道：“如果找到如梦，需要帮忙，让人传个话，我们马上过去。”吴秋遇点头记下。时秋风把小灵子叫到一边：“刚才我和铁大哥商量过了。铁家现在也没什么人了，如果秋遇和如梦愿意，可以跟我们住在一起。”小灵子说：“我问问他们。至少可以先住在这里，让如梦姐姐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我再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他们另外安个家。”
吴秋遇和小灵子走了。陈康望着他们的背影，感慨道：“其实这小丫头不错。”只有时秋风心里知道，小灵子刚刚经受了怎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