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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2/2页)翌日,银滩车站外,几个出租车司机在他们的车里打瞌睡。远处的海滨大道上,欧式别墅、整洁的商店以及高档旅馆都装有面向夏天大海的模样呆板的遮阳篷。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儿是有季节的,小野庆黎看来落后于时尚了,因而颇有点不自在,似乎她对过时的东西表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情趣。似乎人们会惊诧,为什么她在去年冬天与今年冬天这两个欢乐季节之间的冷清的日子来这里?而在好莱坞,真正的社交生活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坐列车还得等上近一个小时,小野庆黎和母亲走进位于和平大街的列侬咖啡馆。夕阳将一片树影洒在咖啡桌上,一支管弦乐队在演奏《哈巴涅拉》和今年才流行一些乐曲,欢迎他们想象中的周游列国的宾客。走出咖啡馆,她为母亲买了日文的《商界》。小野洋子坐在头等车厢座位上,一边喝着苏打水,一边翻开《商界》,列车启动,呼啸狂奔起来……
磁悬浮列车把母女俩从银滩带到了北海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租了辆太阳能汽车,她俩在北海城四处兜风。傍晚时分驱车回旅馆真是赏心悦目,犹如给儿童用的玛瑙和玉髓饰品着色一样,海的上方也染着一层神奇的色彩,绿如草汁,蓝如洗衣水,暗红如葡萄酒。沿途看见农户在门前用餐,听见乡村酒吧葡萄架后传出的钢琴声,让人心旷神怡。当汽车拐弯离开峭壁,在暮色中穿过绿树成行、芳草连片的堤岸,驰向银滩旅馆时,月亮已在栈桥上方起舞……
旅馆后边的山坡上有个舞会,睡在蚊帐里的小野庆黎聆听着随那朦胧的月光传入的音乐声,感觉到处处都有欢乐。她不禁想起银色海滩上遇到的那些有教养的人来。她想,明天早晨也许会见到他们,但他们显然已结成一个妄自尊大的小团体,他们一旦将遮阳伞、狗和孩子安置好,也就意味着他们将一部分海滩圈起来了。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在明天得加入这个团体而不是混迹于其他什么人群中。
翌早,拉塞尔夫妇还没有来到沙滩,小野庆黎刚铺开浴衣,两个男人,戴棒球帽的和那个高个子金发男人,就是人们传言中的那位要把服务员锯成两段的人,离开人群向她走来。她坐起来,用欣喜的微笑欢迎他们不请自来。“你好,我是索罗斯。”棒球帽说,“我们在猜,今天上午你是不是会来。我们聚到一起,还准备了食物和饮料,你看,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邀请。”索罗斯显得和蔼可亲、风度翩翩。听他口气,他一定会关照她,似乎稍后,他就会为她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出无穷无尽的壮丽的前景。他给她作介绍而设法不提及她的名字,并让她很快明白,大家都知道她是谁,但完全尊重她的私生活。这种礼貌,自她成名以来,除了来自职业老手,小野庆黎还没有见识过。
戴安娜的珍珠项链贴在褐色的背脊上,她正翻阅着一本制作温泉椒麻鸡的食谱。她约莫二十五岁,小野庆黎估计,她的脸可以用常见的美丽来形容,仿佛雕刻而成。“你在这儿要呆很久吗?”戴安娜问,她的声音低缓,有点刺耳。突然,小野庆黎闪出一个念头------她们可以再住上几天。“不很久。”她含糊地回答,“我们出国有些日子了,去年冬天,我拍电影时得了肺炎,我正在慢慢康复。”“哎呀!怎么得病的?”
“是因为游泳。”小野庆黎不太愿意透露她个人的私事,“那天我得了感冒,但没有在意,正好要拍一个镜头,我得跳入一条河里。这可是代价昂贵的一个镜头,整个下午,我一直在跳,不知多少次。我母亲找了个医生到场,但无济于事,我还是得了肺炎。”小野庆黎还没等他们开口就断然地改变话题,“你们喜欢这个地方吗?”“他们一定喜欢。”索罗斯慢吞吞地说,“他们发现了这个地方。”他慢慢地转过高贵的头去,双眼温柔地、深情地望着小野庆黎。
“我们的看法是。”奥巴马说,他调整了一下遮阳伞,遮去落在小野庆黎肩膀上的一缕阳光,“北边所有的旅游胜地,都被北极熊国人占了,他们不怕冷,而我们多半来自热带或亚热带,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开始到这儿来的缘故。”